《第四年,小狗要离开》

诺你/姐狗恋/娱乐圈/女S/豪门/救赎向/微虐/狗血


  01

  盛家老宅隐在市中心,入口是一道考究的如意门,院子围墙很高,关起门来里面是外人想象不到的奢华。

  老爷子喜金玉,又向来信风水,这些年没少被忽悠花大价钱收一些带有迷信意味的法器。如今,这些好东西都被罗列在盛宅暗室里的龛上,供给那上面端坐着的用死婴做成的金身娃娃。

  那里面的死婴也不是别人,正是盛凌月出生不过一刻钟便夭折的双生哥哥。

  盛凌月在胞兄面前拜了拜,把辛辣味的三柱香极为整齐地插入鎏金炉中,看向金像的时候,她些微吊梢的眼睛里闪出凌厉的光。

  “哥”,她说,“抱歉当年被脐带缠了脖子的是你不是我,不然这几年扭转格局、让日月娱乐起死回生的就是你了。”

  说罢一声冷笑,能感觉到后背几乎要被那个拄着镶金降龙木拐杖的老头盯穿了。

  她是故意说这话气父亲的。

  时至今日,三十载将过,盛老爷子还在悼念这位本应拥有的长子,每逢盛凌日的忌日,不论盛凌月在哪儿,都一定要她到龛前祭拜。

  月以日为辉,盛凌月罪恶的生日怎么能盖过盛凌日的忌日去?更何况,按盛父身边那位道法大师的话来说,她胞兄算是被她克死的。

  -

  从盛宅出来的时候,月色惨淡,盛凌月右脸上有淡淡的五指红痕。

  秘书开车还在路上,盛凌月立在家宅石狮边点烟,心想,活该老爷子风流半生却膝下无子,盛凌日但凡活着,大概也只是个翻版畜生吧。

  抬头望月,盛凌月冲夜幕吐烟,红唇翕动,她微眯的眼睛忽然笑得一弯。

  当然,她也不是个好东西,作为盛氏集团唯一的继承人,这几年来她下场娱乐圈搅动风云,黑白通吃手段狠辣,赚钱的同时还不忘养情人,雄性世界里的钱权色在她身上可谓是一个没落。

  也难怪老爷子时常会责难她是偷了哥哥的人生,她自己偶尔也会有这样的恍惚,在声色世界的极乐时刻中,一部分强烈的感官总会被抽离,耳边盛凌日的声音不断对她说:

  你的快乐本应是我的,你凭什么?

  -

  秘书终于到了,待盛凌月入了车子后座闭目养神,他向她汇报了她家宴期间公司大大小小的事儿。

  没什么特别的,盛凌月默然听着不发一言,车子在去往她独住别墅的方向平稳行进。

  片刻,秘书考虑到今天日子特殊,还是大着胆子问她:

  “盛总,要不要叫李帝努过来?听说他白天在杭州拍杂志封面,现在大概已经回北京了,让他马上来的话应该能赶上……”

  “赶上什么?”盛凌月打断,语气冷冽。

  秘书一时被镇住,略有些怔忡。

  他这个老板虽是女人,长相也极美艳矜贵,却一点儿女性的柔和包容都没有,行事狠戾不近人情,光是秘书一年间换到他也是第四个了。

  小秘书很后悔,平时为她做事都是一万个小心,怎么偏刚刚没忍住,干嘛不知天高地厚提盛总的私事呢?

  但老板问话他又不得不答,便清了清嗓子,回道:“今天不是盛总您的生日吗?王助提醒过我,说往年都是李帝努陪您过,我想现在通知他来的话,应该能赶上零点……”

  王助是小秘书的前任,交接时着重跟他交代,公司旗下的顶流小生李帝努是盛总养了三年极看重的男宠,要及时关注他的动向,预备随时向盛总汇报。

  小秘书听说的时候不算太惊讶,毕竟那两人的关系在业内不是秘密。

  传言还说盛凌月对李帝努的管控极为严格,大到事业发展、小到耳洞打孔,都会一一过问,是个控制欲极强的金主儿。

  只是,小秘书都做好了不带歧视地应对这种肮脏关系的心理准备,入职一个多月,愣是一次都没从盛凌月口中听到过李帝努的名字。盛凌月的行程他也清楚,至少在他当秘书期间,她没有跟李帝努见过面。

  所以这会儿小秘书渐渐反应过来:那俩人该不会是吹了吧?怪不得盛凌月一个月来除了场面上逢迎客户一个笑脸都没有。

  看来哪怕再刚硬的女强人,也会为情所困吧?

  结果没想到,后排的女强人扯了个极轻蔑的笑,略有些慵懒地说:“不必叫他,小狗若是乖的话,会自己找上门。”

  小秘书没明白,但也不敢问,纠结了一路她嘴里的小狗是不是说李帝努,等到车子开进别墅区,车灯扫过,分明映出独栋的车库前一个如雕塑般完美比例的身型。

  看到李帝努的瞬间,小秘书下意识抬眼看了看后视镜里盛凌月的表情。

  冰山美人的脸上依旧没有多余的情绪,那双从来盛气凌人的眼里锋芒更甚,她盯着走向车门的李帝努,眼里那股生杀予夺的兴奋,像是看到了猎物。

  -

  李帝努将车门拉开,绅士手扶在车框上,笑眼盈盈,俯下身来说的第一句是:“姐姐,怎么又换了个男秘书,不怕我吃醋吗?”

  盛凌月先将手包递给他,纤细白皙的脚踝探出去,红底高跟鞋的跟精准踩中他的帆布鞋面。

  李帝努啊了一声,在痛中被盛凌月甩了个白眼。

  “你会吃醋?”她冷声道,语调不疾不徐,却格外有分量,“一个月不给我发消息的小狗,我以为早跑丢了,怎么?突然自己找回来?”

  “可最后一个发消息的明明是我!”李帝努一瘸一拐跟上她往别墅里去,进了门忽然打横把盛凌月抱起,小孩子气地抱怨:“是姐姐没来找我,我以为你忙,也以为你不要我了……”

  说着俯身,想把鼻子埋进她的颈窝取暖。

  盛凌月却是厉声道:“快放我下去!”

  她最讨厌失去掌控,整个人被轻飘地举起,却不能控制他长久地不放手。

  见她认真,李帝努顺从地把人又放下,语气里委屈更重:“我只是想抱着寿星进门,姐姐,生日快乐。”

  盛凌月理好衣摆一抬头,发现原本极简风的室内装潢被凭空出现的气球玫瑰点缀得幼稚又轻浮。

  是她很讨厌的样子。

  她训道:“我去年就跟你说过,我不过生日,也不喜欢这种又丑又廉价的装饰,你是没长耳朵?还是脑子不好记不住?”

  李帝努预想中的反应是一个都没有,不由沮丧。

  不是他没长耳朵,也不是他脑子不好记不住,他只是心存侥幸,期盼年年岁岁地陪她度过,她总会喜欢上过生日,然后坦然地接受祝福。

  那一天不知道会不会到来,但很显然不是今天。

  只见盛凌月越过他,踢开彩带往楼上走,路过餐厅的蛋糕时也一眼不偏,兀自脱下皮衣外套往他手里扔。

  “我去洗澡”,她交代,“你给我进游戏室受罚。”

  那天是三年多来李帝努第一次被盛凌月扇耳光。

  原本他像往常一样,牛仔裤解开最上面的扣,上半身裸露,脖子上系好为他特制的铆钉皮带,然后跪在洗完澡只包了条浴巾的盛凌月面前,等待她扯着他脖子上的链条,用流苏皮鞭抽他背上的薄肌。

  但没想到,泛着暧昧红光的游戏室里,他一抬眼,迎面就受了她一巴掌。

  这一巴掌清脆得刺耳,他摇摇欲坠的尊严被这她掌风打散。

  她半边唇角勾笑,问他:“被这样扇巴掌是不是很痛?”

  李帝努咬紧牙关,膝盖仍跪着,身体暗暗发颤,却一言不发。

  盛凌月从他眼里读出她早些时候被父亲扇巴掌后同等的愤怒,兴奋异常,竟然笑了。

  “你很生气吗?”她明知故问,“可我的小狗啊,我明明什么都没做,你却实实在在犯了两个错误,难道你不该这一巴掌吗?”

  李帝努瞪着她,不服气在他眼里化成一团火:“我不该给你过生日,然后呢?我犯的第二个错是什么?”

  盛凌月徐徐蹲下,浴巾包裹将她身体曲线绷得凹凸有致,她矜贵出挑的五官在李帝努面前逐渐放大,扑面盖上的浓烈苦香占据他的嗅觉。

  她猛然扯过李帝努脖子上的铁链,吻撞上去,一时两个人都带着怨气啃咬,嘴角晕开的血难分彼此,血腥气在鼻息间蔓延。

  吻毕她挑着魅惑狐狸眼餍足地说:“第二个错,一个月不主动联系我,你难道就没想过……”

  她勾起李帝努瘦削的下巴,欣赏他薄唇上艳得残酷的红。

  “……我有多想我的小狗吗?”

  -

  时隔数月的欢爱来得比台风更猛烈,但不论盛凌月有多想掌握主动,两人体力上的差距还是悬殊。

  养尊处优的大小姐终究熬不过魔鬼训练里厮杀出来的顶级唱跳歌手,她逐渐在李帝努愤懑不平的索取中脱力,达到临界值的时候,李帝努听到她为数不多的示弱。

  “我的小狗……我三十岁了,你会不会觉得我老了……”

  李帝努为她做蛋糕的时候曾想,像盛凌月这样的女人应该不会年龄焦虑,所以三根蜡烛插得直率而坦诚。此时听到她支离破碎呜咽出这样的话,猝不及防地从她发红湿润的眼角窥到她隐匿的脆弱。

  他抱住她,某种恩怨一笔勾销,轻声道:“没有的事,再过多少年,姐姐在我眼里也只是更加迷人了而已。”

  盛凌月就在他怀里被哄着慢慢入睡,在睡眠的结界边缘,仿佛还能听到她在问:“那小狗永远陪着姐姐,好吗?”

  *

  02

  被电话吵醒的时候,盛凌月以为自己睡在一颗滚烫的大石头上。

  她撑着李帝努的腹肌起来,锁着眉头听到电话那边秘书提醒她三小时后去海南的航班,而他来接她的车半小时后会到别墅大门。

  挂断电话,她反应了一会儿,瞪着已经被她吵醒此时裸着上半身撑坐起来看她的李帝努,血压上升。

  “你昨晚跟我睡一张床上吗?”她吼。

  盛凌月气他坏了规矩,小狗怎么能上床睡觉呢?她需要男人做i但不需要跟男人同床共枕,她以为事情结束后李帝努会像以往一样乖乖回他的房间。

  当然,她定下这个规矩也是在担心别的。

  没等李帝努辩解什么,盛凌月转身从床头捞来他的手机,翻看相册检查他有无偷拍,最近的几张却只是某个蛋糕制作的过程照。

  李帝努则彻底会错意,弯着笑眼凑过来,鼻息在她颈边磨蹭。“姐姐在查我手机里有没有别的女人的照片吗?没有哦,只有姐姐你。”

  盛凌月抬眼看他,点开蛋糕胚子的照片给他看,语气说不上多温柔但终究缓和了些。

  “亲手做的?”她问。

  李帝努定睛,本来不想说,但还是嗯了一声。

  盛凌月从床上起身,手机又丢回给他。心里实际上涌入一股饱满的情绪,但那感觉过于充盈,反而让人不知所措。

  所以进浴室前她只嫌弃道:“你有这时间不如多泡练习室,还有,送礼送消耗品,别人是不会记得你的好的。”

  盛凌月在半小时内准备妥当,踩着高跟鞋离开别墅的时候,背影孤傲又浓艳。

  李帝努把在室温下放了一夜已然变质膨胀的蛋糕原封不动丢进垃圾桶,苦笑中,收到盛凌月的电话。

  接通,已经坐在车内赶往机场的她开门见山:“肖成宇PD要做个偶像竞技类综艺,S级项目,黄金时段在xx卫视播,想去吗?”

  李帝努默默拿胶水把支离破碎的心重新粘回去,他笑:“姐姐是因为愧疚没吃我的蛋糕所以着急送我资源吗?”

  “不是”,盛凌月却一如既往地不留情面,“我送你资源是因为你是我的小狗,好的骨头我会优先丢给你。”

  笑意转变为自嘲,李帝努低着头:“仅此而已吗?我就只是个宠物?”

  盛凌月没管他的小情绪,霸道地自说自话。“我就当你答应了,下个月进组,你给我注意点,这个节目是当红男女idol一起录制,如果不是节目要求你却主动跟别的女人搞暧昧的话,你知道什么后果。”

  李帝努想起往事,不知是悲是喜,语气轻挑地反问她:“怎么?姐姐难道又要封杀别人吗?那做到什么程度算搞暧昧呢?对视可以吗?说话可以吗?人家要摔跤了我扶一下可以吗?”

  电话就在这时被粗暴挂断,李帝努随后收到她的短信。

  姐姐:【如果是因为蛋糕的话,我可以说对不起,但我劝你最好不要试探我的底线。】

  李帝努扯笑。

  嘴硬的姐姐啊……温柔的话,从来不放在嘴上说。

  -

  李帝努后来才知道自己是被强塞进那档定名《偶像学院》的综艺的。盛凌月发动钞能力,用盛氏集团旗下的五个子品牌的赞助把原定的某选秀节目人气小生挤走,花费之大,李帝努从项目接触会上众人对他的态度上就能看出。

  “李老师”,节目的某位编剧客气地把项目企划递给他,“这是我们拟邀的神秘制作人名单,您看看想跟哪位合作,我们可以提前定好。”

  李帝努接过略翻了下,发现确实都是业内顶级的音乐制作人,有那么一两个堪称传奇,写的歌是谁唱谁出名,相当不好请。

  李帝努心想,这肖成宇PD的地位确实不一样,一档综艺能请来这样的阵容,也难怪谁都想跟他搭上边,期待在他的节目里大放异彩。

  然而,他最终将名单合上推了回去,笑得谦卑而友好:“听说肖PD的节目都是主打真实无剧本,我尊重节目规则,到时候跟其他人一起通过比拼决定制作人团队。”

  《偶像学院》也不是个新鲜综艺,据说前身就是拍过四季的《偶像歌谣祭》,都是集结当红男女idol随机组队进行公演筹集慈善资金。意义虽好,前两季也获得了巨大关注,但节目形式老套,原创歌曲制作水准平平,到三四季的时候没掀起什么水花,相关电视台的高层就对节目制作组进行了大换血,这次是请了金牌综艺制作人肖成宇出山。

  节目本身的观众盘加成肖PD的口碑,改头换面的《偶像学院》未播先火。

  李帝努不贪心,能买个门票进场就行,真要搞特殊在同行面前作弊,未免太欺负人。

  编剧听了他的话却面露难色,“可这次节目是制作人反选歌手,全程淘汰制,结果不可控,我们只能保证说有个别制作人的队伍是稳进决赛的,所以您看……”

  李帝努噙着笑,唇角薄而锋利:“您觉得我没提前站好队的话,会很容易被淘汰?”

  编剧闻之一愣,连连否认。

  “只是会更保险,毕竟……”编剧省去一些关键信息,“投入这么大,以为您一定要看到某种结果。”

  李帝努知道她在暗示盛凌月砸钱塞他进来的事儿,淡然一笑:“没事,什么结果我都能承受,盛总要怪罪的话我会帮你们顶着。只是我现在突然想起来,还真有一个诉求希望你们能满足。”

  编剧忙问是什么,李帝努却没直接说,像是想到什么好笑的,垂眸盯着自己骨节上的指戒,满脸沉溺在幸福里。

  女编剧的年纪也不大,就在那一刻被眼前出道仅仅三年却争议无数的男孩击中了少女心。

  多可惜啊,如果入行没走错路、惹得一身被包养的丑闻,凭李帝努的资质应该登顶有望。但话又说回来,娱乐圈这个更新换代如此之快的大染缸,没个靠山撑腰,他能不能走到今天被她认识都难说。

  思绪间,李帝努从想法中走了出来,明明笑的很纯洁开朗,眼神里却透着坏。

  他说:“我想跟别人炒cp,甜蜜镜头天天挂热搜的那种,希望你们安排一下,等盛总问起,就说那是观众爱看的你们没办法。”

  -

  两个月后,边录边播的《偶像学院》首集上线。

  节目立意很好,第一集就探讨了偶像艺人在薪酬如此悬浮的基础上如何保持初心、担负相应社会责任的问题。观众们是抱着看才艺比拼或同行撕逼的心情来的,结果听了一场探讨偶像失格的、别开生面的辩论。

  尤其让大家意外的是,那个丑闻缠身、号称日月娱乐强推之耻的李帝努竟然是个思路清晰、逻辑严谨的高智商智性男。

  在场的偶像普遍文化水平不高,唯独李帝努在辩论中引经据典滔滔不绝,属实是有点降维打击的意思。

  唯一能跟上李帝努思路跟他辩出个来回的便是辩方选手郭觅夏了。她是某新晋女团的ace成员,攥着基因彩票出生,还难得的书香门第,以艺考第一的成绩考进电影学院,在偶像圈里营销个学霸人设绰绰有余。

  郭觅夏也属实是有点东西,一句“粉丝经济本质就是售卖亲密关系,所以偶像应当洁身自好”,让李帝努含笑沉默了片刻。

  不说录制现场,就连节目播出的实时弹幕都能感受到那剑拔弩张的氛围。

  关于李帝努被大佬包养的传闻一直虚虚实实,虽说没有实锤吧,但谣言也从未停过。

  有一些略知一二的营销号还专门盘点过那些原主另有其人却最终落到李帝努头上的顶级资源,暗指李帝努的靠山是盛氏集团,瞎带节奏说什么盛老爷子偏好男色,你家哥哥在油腻大爷身下承欢。

  所以觅夏这句“洁身自好”,属实是有点当面嘲讽的意味了。

  全网千万观众都被钓足了胃口,等着看李帝努如何心虚下不来台。谁知节目组很懂,特意在这时插播广告,还偏生是盛氏集团旗下科技公司推出的虚拟伴侣AI机器人,在主打情感陪伴的广告词后,剪入了李帝努莫名有些深情的话。

  他说:“情有所钟就很难洁身自好吧。我一直认为,我们偶像作为活生生的人,最难替代的也最珍贵的就是面对粉丝永远细腻而饱满的情感,这种对粉丝蓬勃的爱会支撑我做很多突破极限的事情,所以恕我不能同意你的观点,我不是在售卖亲密关系,也不想以明星自居洁身自好地端在一个高位,我对粉丝情有所钟,为他们做什么事都心甘情愿。”

  节目播出当晚,李帝努接到盛凌月的电话。

  没有任何寒暄,她直接质问:“日月科技的虚拟伴侣机器人因为你的话一小时退了几万单你知道吗?”

  李帝努正在跑步机上例行锻炼,神态轻松,只微微喘着:“那日月娱乐呢?股价有涨吗?我只关心姐姐主管的公司,其它分部做垮了不正好证明姐姐你的实力吗?”

  “可盛氏终究都是我的。”

  李帝努按下停键,从跑步机上下来,打湿的速干衣贴出一身清劲薄肌,他边摸运动水瓶便笑:“那姐姐要怎么惩罚我?不然罚我代言那个AI伴侣,让我亲口承认,我没有机器人好亲,也不如机器人好抱,在床上的时候也不会让姐姐哭,永远都是最舒适的力道?”

  还好李帝努健身都是在私人地方,旁边只有跟了他好几年的健身教练听到他的骚话。

  教练闻之也见怪不怪,他帮李帝努上器械的时候偶尔会非礼勿视看到他身上淡淡的伤痕,知道他玩得大,也知道他在哄那位“姐姐”开心上很有一套。

  盛凌月不说话,默默闭上眼平缓了下呼吸,却想起热搜上那条可笑的嗑李帝努和郭觅夏cp的词条。

  “小狗”,她声音很平静,暗藏的力量在汹涌,“记着,你只能对我摇尾巴,我随时会来检查。”

  -

  盛凌月真的来探班是在一星期后,《偶像学院》的第一场公演在电视台录制,盛总被迎进了能纵观全场的导播室,着一身华贵的黑红长裙坐在中间。

  冷眼晲视众生,仿佛被迫下基层体验生活的财阀小姐。

  盛凌月一向清楚下面人怕她,也从未想过要照顾那些弱者的无聊情绪,但饶是视而不见,盛凌月也感觉到今日的氛围不同寻常。

  底下人要是做错了事,她倒是能敏锐闻出愧疚的腐烂味道。

  等看到大屏幕里李帝努虚搂着郭觅夏跳双人舞的时候,她才恍然。

  哦,原来是集体串通,演了这么一出造反的大戏。

  肖成宇PD忙于现场统筹不便接待,盛凌月就侧过脸,对从刚刚开始就噤声坐直在她身边的第二负责人笑道:“陈导,我最近听说了节目里某个音乐人的吸d老料,我很担心啊,你说,这么大的投入,万一有人举报到上面说参演人员涉d,上面一气儿把节目封了可怎么办?那我投的钱不是打水漂了?”

  陈导手心的汗都能养鱼了,忙不迭道:“盛总您别担心,您不说我不说,这事儿暂时没人曝,退一万步来讲,就算爆出来了,顶多是把那个人镜头全剪掉……”

  “你知道怎么做就好。”盛凌月打断他,话中却是意有所指。

  陈导看着监视屏幕里笑靥如花的郭觅夏,顿感为难:“可……这场公演是直播啊……”

  “一会儿不就唱票宣布淘汰了吗?”盛凌月却轻描淡写地指点他人生死,“先把那组一起淘汰掉吧,下一期找个由头让李帝努复活,我相信这么优秀的编导团队,一定能构想出令观众信服的说辞。”

  晚间时分,李帝努那一队果然爆冷被淘汰出局。粉丝们愤怒的热搜迅速顶上头条,又以更快的速度被撤下,仅留一些李帝努是被“舞伴”拖累的论调。

  词条里甚至连那女人的名字都没出现。

  李帝努敲开盛凌月下榻的总统套房的时候,脸上舞台妆都没卸。金发背头将他立体五官衬得如北欧的雕塑神,强烈的烟熏妆又把这皮相刻画得糜烂而s情。

  懒在沙发上看到他的瞬间,盛凌月想,果然是以色侍人的下种,为他生那么大气真是不应该。

  所以她笑了,丝绸睡衣的腰带从肘上滑落,她藕段般的玉手拍了拍沙发旁边的位置,语调出奇地温柔。

  “小狗,过来,坐这儿。”

  李帝努过去,做好了狂风骤雨的准备,却没想到盛凌月只是慵懒一歪,枕着他大腿躺好,竟然破天荒地跟他撒娇:“好累,小狗给我讲个睡前故事吧,今天想枕着小狗睡。”

  她的反应,从来都在他意料之外,但垂眸看到她如此温顺地躺在怀里,胜负忽然无关紧要。

  他在这一刻不想追究她掩在面具下的真心,只想当好他忠诚的守卫。

  其实这几天,彩排、公演,他几乎是不眠不休,身体疲乏到了一个极限。但掌心覆着她细软的长发,触感带来无穷尽的力量,他还是耐着性子,用极温柔的语调,缓缓跟她讲述小时候他从妈妈那儿听来的儿童寓言。

  终于哄得她呼吸平稳沉沉睡去,李帝努半边身子都僵了。

  他知道盛凌月睡眠质量差,常年借着抗焦虑的药才能入眠,所以没忍心打扰,只徒手从眼中扯出美瞳,闭眼仰靠着沙发椅背就睡着了。

  那夜的梦,分外宁静。他梦回了与盛凌月的第一次见面。

  那一年是李帝努人生中的至暗时刻,母亲因为父亲的巨额赌债投江,被救上来后只能在堪称销金库的ICU里度日。三天后,李帝努撕了名牌大学的录取通知书,给街挖了他好多次的日月娱乐星探打电话,说明情况后,一个活儿都没干,却经传说中的盛总批准,拿到了救命的巨款。

  穿着经纪人送来的名贵礼服敲开酒店房间门的时候,李帝努是真的以为,盛总是个男的。

  他做好了心理铺垫,鼓励自己说肖申克的救赎里安迪都能忍辱负重,他终有一天也会从肮脏的下水道爬出去,洗净一身污秽,像只鸟儿飞往自由国度。

  却没想到,门一开,他看到复古落地窗边站着的、身着艳丽鱼尾红裙的盛凌月。

  他永远记得她绝色眸光里隐藏着的濒死疲惫,他母亲走前也是这个眼神,当时他没读出母亲是在求救,意外重逢同样破碎的灵魂,他自然地下定决心拯救。

  盛凌月从那时起就不喜欢废话寒暄,打量后只问他:“你想做堂堂正正的男人?还是没有尊严的小狗?”

  李帝努凭直觉选了后者。

  “很好”,她展颜,踱步到他身前仔细端详他,明明矮了大半截,却是盛气凌人的上位者凝视。

  她说:“放下你的尊严,我不需要雄性的傲慢,我只要小狗的忠诚。”

  -

  破晓,盛凌月却从另一个梦里惊醒。

  三十年了,盛凌日的魂魄月月到她梦里索命,在她情绪波动大的时候来的尤为频繁。

  盛凌月意识清醒后才看清李帝努仰靠着入睡时那疲惫的脖颈线条。

  她依旧枕在他腿上,随着他沉而有力的呼吸声浅浅沉浮,连鼻息的窸窣声都在提醒她,她是为了谁动怒。

  于是冷笑,她故意吵醒他:“原来你一晚上不卸妆,也会这么丑。”

  说着起身,将将坐直身子,额上忽然盖来他掌心的温度。

  李帝努在睡眼朦胧中下意识重新揽她入怀,大概没睡清醒,却咿呀嘟囔着:“姐姐别怕,小狗在这儿,继续睡吧。”

  这下他再没撑住坐姿,裹着盛凌月倒下。她背上传来他不可忽视的温度,发顶则被他的鼻息吹得窸窣作痒。

  呵,这是在作戏吗?

  盛凌月在心里评估他假装的可能性,却没动,四肢任他交缠着,连同他的重量渐渐陷进沙发深处。

  片刻,她似有妥协,语调依旧很冷,声音却轻,兀自道:“小狗,你真的让我伤心了。”

  李帝努像是听见了又像是偶然的本能,环住她的臂膀在她说话后裹紧。

  第二天,极度缺觉雷打不醒的李帝努醒来的时候太阳都照到了西边。他怀里裹着酒店的枕头,上面则盖着袖子被撕开半截、另一角被紧紧攥在他手里的她的酒红丝绸睡衣。

  他额上则痒痒地被贴了一张便签。

  盛凌月的笔触挥洒自如,连字写得都像个颐指气使的男人。

  她写:【没有下一次】

  *

  03

  《偶像学院》第一次公演后的一期,兀然出现的飞行嘉宾行使了他的复活权利,将李帝努和郭觅夏一同带回赛场。

  盛凌月在盛宅茶室打翻一壶雨前龙井,滚烫的茶水险些浸湿了徐英浩的法兰绒亲王裤。

  盛老爷子抬起拐杖重重敲她脊背,纤弱伶仃的盛凌月意外强硬地承受住了他那一击,只盯着对面的徐英浩,讥讽道:“看来这位觅夏小妹妹是徐总的新姘头,竟然劳烦您亲自上门给她说情。”

  徐家的产业跟盛氏分庭抗礼,近年来影视圈也有涉足。但据盛凌月所知,徐家的这位少东家是不管文化产业里那些小打小闹的,如今为了旗下名不见经传的新人,求情求到她家里来,可想多管闲事的手伸的有多长。

  郭觅夏的事儿都摆到她父亲面前说,下一句想说什么?告她养男人的状吗?

  徐英浩倒是紧张她被打的事儿,早听说盛家小姐是当男孩子养的,但没想到上的是真棍棒,一时倒有点不小心把事儿闹大急于收场的意思,便起身,假意去护她,替她向盛父开解。

  “伯父您别恼,其实没多大事儿,我们公司的人让月月不痛快了,她想怎么处理都行,只是娱乐公司那块的负责人让我来沟通沟通,看咱们公司以后到底捧什么样的新人才过得月月的眼,别我们花了大一笔钱把人培养出来,她说封杀就封杀了,生意不好做不是?”

  盛父看过来,质问她:“那你说,那丫头到底怎么惹到你了?非得断人财路?”

  自然是说不了实话,徐英浩话是说的好听,看似姿态也放得低,从茶室出去的时候却大获全胜,经盛父做主,让郭觅夏重回节目组。

  老爷子让盛凌月亲自开车送徐英浩回去,路过酒柜的时候,盛凌月随手抄起一瓶价值不菲的红酒,对瓶酌饮一口后毫不犹疑将之砸碎,如血的液体反射水晶灯的光,她对徐英浩说:

  “抱歉,喝酒了,恕不相送。”

  徐英浩眯眼笑的样子像极了狐狸,大度道:“没事,但月月啊,我和你不一样,那什么觅夏还是觅秋的真不是我姘头,我只是受娱乐公司那边的嘱托过来求情,求大小姐放我们公司艺人一马,行业生态需要大家一起维护,哪有直接直接红牌不让人上场的道理呢?”

  盛凌月冷笑,“徐总可别跑我这儿立规矩了,也没少见你们绝人生路啊,怎么到了我这里就是破坏行业生态了?因为我是圈子里唯一的女人吗?那未免太双标?”

  呵,女人?徐英浩心说,这圈子里被盛凌月整过的人谁不叹一句,那哪是个女人?搞不好下面结结实实就长了根男人的diao,比谁都粗长。

  心里是这么粗俗地想,到了嘴边,徐英浩则是文质彬彬地赞她:“月月可不是一般女人啊,比我手下绝大部分人都有种。”

  盛凌月想反驳,让他收起狭隘的世界观,不要用他父权社会的标准去丈量评价她,但不及张口,徐英浩却上前一步,俯下身来压低声音吹她的眉尾发梢:

  “不过女人嘛,难免意气用气,如果是我养的小东西做了让我不痛快的事儿,我会先去教训她,或直接换掉她。”他直起身,想起什么重重笑了声,

  “老公出轨却只想拿小三撒气,果然啊,是女人的通病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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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盛凌月第二次去探班《偶像学院》的时候,整个剧组还真的搭了个教室的棚,有模有样地组织参赛选手按正式时间考当年的高考题。

  据说这主意是肖成宇本人出的,为的就是探讨当今普遍文化水平不高的idol应该如何担起为千万少男少女做榜样的重任的问题。

  这事儿在盛凌月看来就是无解。她私心以为,有的选的情况下,像李帝努这样读得下书的人宁愿清贫潦倒一辈子怕也不愿踏进娱乐圈的染缸。

  所以李帝努的不幸成了她的幸运,她至今不肯放李帝努重回校园,就是在担心,当他的世界不由她主宰了,他还愿不愿意继续做一只温驯聪明的小狗。

  盛凌月在棚里等了一个小时,穿着校服的李帝努单肩挎包笑着向她走来的时候,她仿佛窥见到了由她扼杀的某个蓬勃朝气的灵魂。

  “姐姐”,李帝努却笑得开朗,“等很久了吗?你这样真的好像来接考的家长,我突然想起我高考那天了。”

  李帝努的妈妈是撑到他高考结束第二天才自陨的,对李帝努来说,高考那天,大概是他生命中最后被阳光照耀的日子。

  盛凌月本想直接带他去酒店,两人也有好长一段时间没见了,生理需求需要满足,是男是女都在欲望前无一幸免。

  然而,听他这么说,又看见他半挽的衬衫袖口上沾着的粗心水笔印,盛凌月张口说的却是:“我的小狗饿了吗?想吃什么?”

  李帝努说想吃日料,其实也是迁就了盛凌月的口味。李帝努记得刚过去不久的四月,两人有几天没联系,盛凌月突然从机场给他打电话,她应当是看着人流不息有所感叹,不着痕迹地露出脆弱的线索。

  她说:“有时候真想慢下来,带你去看富士山下的早樱。”

  李帝努当时就回:“你想慢随时都可以慢,从富士山脚下的早樱,到英格兰乡野的纯粹黑夜,我都可以陪着你。”

  盛凌月起初沉默,一分钟后什么也没说挂断了电话。这之后两人也再没提那个话题。

  李帝努知道,他的姐姐大概患有浪漫过敏和示弱恐惧症,暗自震撼然后默默离场反而是她最好的反应,在她身上更常见的是恼羞成怒后对他人无差别的辱骂。

  她对他尤其恶劣,仿佛是在通过摧毁他的尊严去搭建她自己心里长久缺失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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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样惹眼的两个人明目张胆地牵着手从片场离开。

  盛凌月才不担心圈外人会知道,毕竟曝光的新闻还没发出去就会被她压下,而在圈内人面前,盛凌月更没必要掩饰跟李帝努的关系。

  她只恨标记得不够深,就是要让所有人知道李帝努是她的,碰不得。

  这不仅仅是占有,也是在宣示力量。

  然而,总有不要命的人飞蛾扑火。

  两人走至摄影棚门口,眼看着就要出去,身后却传来一记清亮的女声。

  是那个让盛凌月赔掉一瓶名贵红酒的郭觅夏。

  “凌月姐!等一下”,觅夏倒有那个自觉,知道先跟盛凌月打招呼,只是这称呼……

  “你得叫她盛总,姐姐只能我叫。”

  李帝努出言提醒,盛凌月不知为何,从他的话里听出刺耳的体贴。

  觅夏是一脸的少女惊慌模样,大眼睛惹人地冲盛凌月乱眨,做作地改口:“哦!盛……盛总,您好!我是来向您道歉的。”

  “道歉?”盛凌月把手从李帝努那儿抽离后胸前交叉,冷声,“道哪门子歉?说来听听。”

  觅夏眼神就怯生生地在李帝努身上转了几道,还书香门第艺考第一呢,到最后也支支吾吾说不流利,只透露零星半点的信息。

  “那个……我要是早知道就肯定不会……但徐总很生气,他让我一定当面道歉取得您的原谅,不然就……”

  她又嫌命多地看了李帝努几眼,然后转头看了看远处某个人的方向,最后低着头盯鞋,一副要哭了的模样。

  其实这三人是堵着影棚的门了的,但谁也不愿意靠近修罗场找不痛快,只在远处假装做自己的事儿顺带暗中窥探。

  盛凌月知道多少人在对她指指点点,耐心告罄,问李帝努:“她什么意思?”

  没想到李帝努还真知道,显然觅夏在找她之前就跟李帝努通过气了。

  小狗当着主人的面为别的女人解释苦衷:“星成的赵总看上她了,徐总跟她说要取得你的原谅,不然就把她送给赵总。”

  星成赵总?盛凌月顺着觅夏方才的视线看过去,肥头大耳五短身材的赵总隔着几百米冲她点头哈腰。

  小皮包公司的老总算什么好靠山?徐总这是吓小孩儿玩儿顺带恶心她罢了。

  凌月冷哼声,给觅夏指条明路:“不用理你们徐总,他不会把你送给赵永德的。我也不想原谅你,让开。”

  觅夏急得梨花带雨,“可不是赵总也会是别人,盛总,求您救救我,我只是想安安分分做好我的本职工作!”

  盛凌月本不想理她,她对于q规则这种事儿并非视而不见,而是觉得物竞天择自然选择,无法适应这个圈子的人被自然淘汰是最好的。圈子风气固然不好,但上面大肆监管以来,已经不存在强迫艺人做皮肉生意的事儿了。觅夏若有骨气,直白拒绝就好,就算是徐英浩也不能拿她怎么样,无非是被冷落被雪藏,搞不好小姑娘放弃对娱乐圈的幻想后回归素人生活会更幸福。

  所以她不想管,不想为一个既要又要的人保驾护航。

  然而,李帝努拉住她,能听出是怕她生气所以故意克制住了语气里的一部分同情。

  他说:“姐姐,其实就一句话的事儿,你随口一说她就能回去交差。”

  盛凌月表情波澜不惊,实际火山灰已经铺满了心。

  越生气,就越想笑,盛凌月闭眼,似乎能看到第一场公演里那两人分外亲昵的共舞。

  都说台上一分钟,台下十年功,双人舞里一个默契的揽腰对视,是练习室里多少次的暗通款曲呢?

  盛凌月忽然很好说话地笑了,顿时像个亲切大姐姐似的问觅夏:“你不想被徐总送出去,为什么?”

  觅夏见有转机,表决心道:“我父母从小教我堂堂正正做人,我进这个圈子的第一天就暗自立誓要用真本领供奉热爱,不凭歪门邪道,成为德艺双馨、真正值得别人喜欢的偶像!”

  “口才不错,是吃这碗饭的人”,盛凌月笑着用眼神带过李帝努,发现后者皱着眉。

  果然还得是她亲爱的小狗,永远看得出她给人下圈套的卑劣模样。

  她又说:“可你看帝努,他难道不优秀不值得别人喜欢吗?你现在应该也很清楚我和他的关系了,还觉得歪门邪道就是不好的吗?”

  觅夏一时语塞,说什么倒都不是了。

  盛凌月继续引诱:“我认为帝努比现在市面上大多数偶像都优秀,但如果不是靠着我的歪门邪道,他或许根本就不会站在舞台上,觅夏妹妹,你同意吗?好风凭借力,千里马也需伯乐赏识。”

  觅夏已经看不清盛凌月的意图了,胡乱点头应着。

  盛凌月徐徐抛钩:“之前确实是我小肚鸡肠了,差点毁了妹妹的星途,今天这么一看,我好像理解徐总为什么要极力保你了。我粗略了解过你的那个团,策划不错,但十二个成员人未免也太多,资源分配肯定不均匀吧,当然,现在表现得最好的是你,毕竟只有你被推出来参演《偶像学院》,那明年呢?后年呢?总不可能什么好事都砸到你头上,你有担心过吗?”

  如果说觅夏刚刚还带着防备,这下被盛凌月戳中痛点,倒是兵甲卸了一半。

  “但那也没办法,希望团能红吧,这样大家都好。”

  “可我觉得妹妹你不是听天由命的人”,凌月抬手安抚地按了按她的肩膀,“听姐说句实在的,做偶像毕竟是吃青春饭,不趁着皮肤紧致苹果肌还饱满的那几年成名登顶,以后再想转型做什么都会不成气候,人气流失得会越来越快,资源也只会越来越差,所以,机会出现的时候,哪怕有风险,也得尝试一把不是吗?而且,你眼前就有一个赌对了的例子,你看帝努现在不是很好吗?”

  觅夏就又就着这个借口看了李帝努一眼,心跳渐渐加速。

  “机……机会?”她问。

  “对,你眼前就有个机会”,盛凌月胜券半握,开始拉线,“是这样的,我手上正好有个少女轻奢服装品牌的代言,你知道我公司女团不行,我正愁把这资源给谁,今天这么一看觉得正适合你,想把这个资源给你,换你为我做件事,可以吗?”

  觅夏甚至没先问要她做什么,首先好奇那个品牌的名字。

  圈内人都知道盛凌月的时尚资源极强,就拿李帝努来说,出道一年就穿高定顶着品牌大使的title去时装周逛了个遍,所以盛凌月随口报了个品牌,觅夏是相信的。

  确实很想要,拿到那个代言就算是保住了一线idol的身份了。觅夏尽量让自己听起来不那么诧异,小心翼翼地问:“那要我做什么?”

  上钩。

  盛凌月浅笑,讳莫如深地看看李帝努,又看回觅夏,然后勾勾手指,让觅夏把耳朵凑过来,她蛊惑:

  “玩过三人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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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帝努从刚刚就意识到,他不该开口为郭觅夏说情的,所以一言不发看他的姐姐玩弄猎物,却没想到姐姐动用那样过激的手段。

  他抓她手臂,蹙眉喊她:“姐姐,不要这样。”

  “你先别插话”,盛凌月反手牵住他,冲觅夏莞尔:“他害羞了,以前我邀请别人的时候他可不这样,看来是真的喜欢你。”

  觅夏被震惊地脸色青一块紫一块,发着颤问:“以前……邀请过别人?”

  盛凌月落落大方:“不好意思啊,是不是我特殊的癖好吓到你了?主要是这一两年我体力越来越差了,满足不了他,所以他有喜欢的我都随便他睡,前提是要我认可的人,在我眼底下进行。前段时间我对你不太了解,他跟我提的时候我直接拒绝了,但今天了解下来我发现我也很喜欢你,我想让我的小狗开心,你们玩的时候我不会干预的,事后我还会给你资源,你能配合吗?”

  觅夏全然不知该说什么,去看李帝努,却只看到他垂眸无奈近似默认的表情。

  真的是这样吗?确实有听说这个女人很宠李帝努,但对一个人的喜欢真的能达到随便把爱与人分享的程度吗?

  还有,这女人说李帝努喜欢她?现在想起来,cp确实是李帝努主动提出要炒的,练舞的时候,他对她确实也算体贴,原来是因为早对她有意思吗?大帅哥的心这么好俘获吗?

  不过觅夏转念一想,又觉得也对,他天天陪着个变态冰冷的老女人,看到她这种年下的甜妹很难不动心吧。

  觅夏把这件事全然归结在自己的青春魅力上,许久不说话,殊不知犹豫就是一种答案。

  真是好一个堂堂正正靠自己啊,原来不是不能陪s,只是嫌弃对方不够帅而已。

  盛凌月笑得热烈,红唇咧开渗人的弧度,她给出致命一击,歪头问她:“觅夏妹妹,看得出来,你是喜欢帝努的,对吗?”

  觅夏在半推半就间,点了头。

  “呵。”

  盛凌月冷眼瞥过罪魁祸首李帝努,下一秒,她的巴掌响亮而痛快地落在觅夏楚楚动人的脸上。

  盛凌月已然换上一副撒旦面孔,全然不顾会被听墙角,警告这个觊觎她小狗的女人:

  “我不管你是陪赵总还是徐总,你只记着,你就算睡遍这行业里所有男人,我的小狗,你碰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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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终没去成居酒屋,车子一路沉默地驶向京郊别墅,盛凌月一下车就冲在前面进了屋,李帝努还在一楼检查冰箱里有什么食材的时候,一个微电流项圈连同两个腿环从二楼丢下来。

  “戴上。”

  主人的游戏要开始了。

  这样的玩法三年多来也就三四次,总是在盛凌月自尊心严重受挫的时候,她才会翻出那个特制的x具戴上,学着去做一个粗暴的男人。

  入侵他。

  可分明是缺乏锻炼又柔韧性极差的运动白痴啊,没有几下就又咳又喘地倒他怀里,李帝努还得鼓励她,说姐姐的强悍已经感受到了,很厉害,但要不还是他动,反正效果都是一样的。

  听了这话,盛凌月闷声按动遥控器上控制他项圈和腿圈电流的按钮,今天开的档数是顶格,游戏室里,李帝努粗重喟叹,迎来科技加持下今晚第三次强制gc。

  但不管他多么狼狈,盛凌月从始至终都没消气。

  抱着枕头在床角找了位置缩成一团的时候,李帝努被不留情面地踢下去。

  “滚回你的狗窝。”

  李帝努捡起枕头,拍了拍,调笑:“姐姐,你不用成为男人,你骂人已经比大多数男人脏了。”

  说罢锲而不舍地又爬上床,这回看准她脚的走向,盈盈一掐就制住她。

  盛凌月从层层叠叠的枕头山里抽出一个丢他脸上,嚷:

  “我要是男人,你下半身已经瘫痪了。”

  看看,多有自信。

  李帝努不遑多让,手脚并用凑上去,找她的耳朵:“我很确定,姐姐就算是男人,我也是体力更好的那一个。”

  盛凌月冷笑,“也对,你也就床上有点用了。”

  悬在她耳垂上的吻便生生顿住了。

  “我以为经过今天的事儿,你会变得不一样”,李帝努起身,站在床边神色悲伤地看被子里那个瘦弱的鼓包,“看来是我想的简单了。”

  盛凌月的声音闷在被窝里,本来音调就低,这下还真听起来像个无情的男人。

  “所以串通节目组背着我炒cp,都是为了这个?为了看我帮你砍掉桃花后有什么变化?”她突然笑得很残忍,“小狗,你也挺狠的啊,用那女孩的前途给你做实验?你还真对她没意思啊?”

  李帝努被她抓满血痕的手臂此时青筋凸起,血管脉络却不比他语气中的怒意更分明。

  “我就算真对她有意思,姐姐你在意吗?”

  许久的沉默,盛凌月终于掀开被角,半撑起身,露出一双多情又无情的眼睛。

  “当然在意”,她扯动半边唇角,李帝努心里的火苗仿佛瞬时复燃。

  然而她又说:“我养的小狗冲别人发情,回头沾了一身病传给我?你说我在不在意?”

  “呵”,李帝努仰头看了看天,四四方方的只有她建给他的牢笼,“所以只是为了这个?怕我染上x病传给你,才一直以来不让我跟别的女人来往吗?”

  盛凌月眼神淡漠地看着他,无来由心里涌起强烈的堵塞感,她归结为:“你今天话怎么这么多?到底还有什么不满意的?你给我惹这么大麻烦,我向你追究了吗?”

  “你就一点儿都不知道我在不开心什么是吗?”李帝努嚷。

  骤然增大的音量激得盛凌月怒目相视,她直觉胸腔内猛然涨起强烈的情绪。

  小狗一向温顺,今天竟然敢冲她龇牙了?

  哪里不开心?怎么个不开心?盛凌月才没那个圣母心去体察一个毛头小子的幼稚心思,她只知道她砸了那么多钱捧他上位,他却一门心思搞小动作跟她玩吃醋的小游戏,害得她被徐英浩拿住了短,还被觅夏那种不入眼的货色觊觎所有物。

  而这种种一切,她都宽容大量不跟他计较了。

  去到处问问看啊,她盛凌月何时有过这样的好脾气?对他已经是一再容忍了!

  深吸了一口气后,盛凌月轻声嗤笑。

  她向来能在极大的愤怒下保持冷静,所以说出来的话,比绝对零度更不近人情。

  “哦,我知道了”,她笑,“因为不开心被捅后面吗?可小狗啊,你早就出卖给我了,谈什么尊严呢?”

  李帝努夺步离了房间,门摔得震天响。
  *

  04

  《偶像学院》的最终公演将至,全体剧组在海南做为期两个月的封闭式训练录制。

  封闭式也只是说给粉丝的噱头,真有行程需要,艺人也是可以请假出训练营的。

  盛凌月让经纪人叫过李帝努一次,那时候她人就在训练营外的酒店,意思很明确,想他了,让他出来过个夜,但李帝努没来。

  于是到公演前夜,两人是扎扎实实两个月没联系。

  盛凌月不知道他怎么想的,但她隔三差五就能在热搜上看到自家小狗又因为做什么做的很优秀被送上热搜。她就算不看微博,手底下人也会把他胖了瘦了黑了白了这等子芝麻蒜皮的事儿写进工作报告发给她。

  而最新的舆情,是李帝努的粉丝联名上书要日月娱乐关注旗下艺人心理健康,并麻溜地送他们家哥哥去读大学。

  盛凌月坐在能俯瞰整个望京的办公室里,以只是处理工作的心态,点进了引发粉丝这番激烈言论的李帝努采访视频。

  两个月没见的小狗,胳膊晒得有点黑,穿着最朴素的训练服,平静地对镜头说:“平行世界里的我,现在大概正在为毕业论文焦灼,可能很穷,可能找工作四处碰壁,没有在体育馆为几万粉丝唱过歌,也没有去米兰头排看过秀,但我很肯定,那个我一定会比现在幸福。”

  采访者问,为什么?

  李帝努想了想,片刻,笑眼如月牙弯,诡异又残忍。

  他道:“我只是遗憾没有读大学。”

  盛凌月把视频页面叉掉,给公关部下达撤热搜并安抚粉丝情绪的指令,然后把抗焦虑的药化进水里,端着玻璃杯走到窗边。

  璀璨夜景,气势如虹。

  她喃喃道:“你只是遗憾跟了我。”

  -

  最终公演盛凌月没去看,他经纪人报告说李帝努夺了冠,决赛直播期间就有七八个资源找上来,电子材料都发了过去,让盛总裁断。

  盛凌月略看了看,挑了两个最好的,回电话说:“这两个饼我要给别人,我会亲自跟甲方解释,其它挑剩下的随便你接不接,从今往后不是解约这种大事,李帝努的动向不用向我汇报。”

  经纪人愣了,支吾问:“您……不管帝努了?”

  “嗯”,盛凌月笑,“直白点说就是他失宠了,我找了新小狗,回头也会带进公司,以后要主捧他了。”

  呵,不是爱玩吃醋在意的小游戏吗?那让他也尝尝她当初的滋味吧。

  把新小狗介绍给大家认识的契机就在转天《偶像学院》的收官派对上。

  节目组始终贯彻偶像这个主题,在公演结束后的第二天,特意组织了个粉丝答谢见面会,邀请节目播出期间在指定慈善平台捐款最多的一批粉丝与偶像见面互动。

  这之后再用同一个场地举办内部的收官派对。

  这样节省资金办活动的后果就是,当幕后大佬们在优雅的古典乐中端着红酒杯高谈阔论的时候,宴会厅厚重的欧式窗帘后突然冲出来两个从刚刚就躲在那里的粉丝。

  直直撞到盛凌月身上,然后咒骂。

  “老巫婆!小狗都被你折磨抑郁了你知道吗?”一个盛凌月看来绝对不超过十六岁的小姑娘嚷。

  她的好朋友则帮腔:“小狗为你公司赚了那么多钱,这次还拿了第一,多么努力优秀啊!你怎么忍心防爆他抢他资源呢?我们抗议!请求公平对待小狗!”

  原来,这俩小孩是李帝努死忠粉,躲窗帘后看到自家哥哥一整晚像被宴会众人孤立了一般独自坐在角落,又听到传遍了的关于李帝努失宠资源被抢的事儿,以及一些声讨盛总太绝情的只言片语。

  她们当然不知道李帝努被包养的实情,但却知道日月娱乐的女老板一向不做人,于是自然而然地把一切都怪到盛凌月身上,这下是冲出来让她感受“民意”的震撼的。

  震撼,确实挺震撼的。

  盛凌月本来就消瘦,细长高跟支撑不稳,被两个小姑娘一推就往后撞到酒桌桌沿上,那一瞬间她听到自己的腰骨清脆得响了下。

  但她是谁?盛氏集团未来的掌门人。她盛凌月会在这种众目睽睽的场合出丑?

  所以她忍着剧痛,嘴角一丝多余的弧度都没有,故作轻松斜倚在桌边,眼神慵懒而傲慢。

  她都不带看那两个小妹妹的,只是不疾不徐看向旁边她带来的新小狗,咬牙道:“小狗,愣着干嘛?护主啊。”

  那位盛凌月都叫不上全名只知道姓何的新小狗这才如梦初醒,长手长脚有点笨重地挡在盛凌月面前,协助赶来的保镖一起把那两粉丝架了出去。

  磨磨蹭蹭的,把人赶走了也不知道赶紧回来扶她,留她僵着腰背在这儿吹风摆造型。

  妈的,真的,这腰不会是断了吧。

  几个导演倒是见势不好火速赶了过来,一个劲儿跟盛凌月道歉,节目里其他投资人也纷纷凑上前,借着假惺惺的问候跟盛凌月攀关系。

  盛凌月一一应付,实际额上的汗都快滑下来了,手撑着的那块桌布也被她捏皱。

  就在这时,李帝努拨开人群过来,一声不吭,却伸手来横抱她。

  旁边人都惊得瞠目,八卦了一晚上也不知道这俩到底什么情况,但这会儿都看得仔仔细细,眼见着李帝努的手刚扶上盛凌月的腰,那位前段时间还怒发为蓝颜的主儿就厉声呵他。

  “滚!别碰我!”

  在场四十多岁的大男人都被她这一声唬得后背发凉。

  盛凌月的气场之强,一向是少有人能受得住的。可偏偏一晚上被他们惋惜是失宠怨夫的李帝努对她的呵斥充耳不闻,钳制她的力道之大,从他脖子上的青筋就能看出。

  他抱着她要走,众人默契让出一条道的同时又目击到盛凌月咬他脖子。

  咬得是真狠,牙印比口红更醒目。李帝努闷哼着,走的有点艰难,没出几步,盛凌月的新男宠赶了回来。

  宴会厅里一时皆是屏息看戏,几百平的场地鸦雀无声。

  “小狗!”盛凌月很愤怒,“你还愣着看?把我抢回去啊!”

  她眼神是看向姓何的小帅哥的,搭话的却是李帝努。

  他大声道:“这不正在抢吗?别动!”

  众人可真是活久见了,先是看到盛凌月被推,现在还能看到盛凌月被吼,在场日月娱乐的工作人员又比别人更知道自家老板平时多可怕,一个个是又想看又怕看得多了明天被约谈挖眼睛。

  当然,最生气的当属盛凌月,但她从来都是越生气越冷静的类型。

  “李帝努”,她笑着徐徐念出他的全名:“你这样真的很可笑,乖乖被甩我还能补偿你,纠缠不清你知道什么下场吗?”

  但饶是语气再怎么刁钻,跟他胸腔相贴,自己那过速的心跳却怎么也掩藏不了。

  两个多月没见,两个多月没抱,真的重新感受到他的体温,才发现比愤怒更暴烈的,竟然是她不愿承认的想念。

  哼,不听话的小狗,她怎么可能想?

  盛凌月瞪着李帝努,尽量让自己的眼神显得更狠更烈些,却发现眼前这个人目不斜视坚定地与她对视着,没有一点儿退让的意思。

  他眼底多出来的内容,倒更像是,得逞的快意?

  “那就好。”

  随着李帝努话音落下,盛凌月感觉刚刚还如巨蟒般缠住自己的手瞬间松开。

  她几乎是被李帝努推到新小狗怀里的。盛凌月在趔趄中将将扶住新人,身后李帝努的声音意外轻快地从头顶盖下。

  “那就请盛总说话算话好好补偿我,该有的资源一点儿也不要少,那我今后必定不纠缠,只会打心底里祝您同新人相处愉快。”

  盛凌月在震惊中回头看他,看到本来往反方向走出两步的李帝努像是又想起什么,回身,抿笑,笑眼弯得令人心寒。

  “对了,还是建议盛总不要叫男宠小狗了,我粉丝可都是小狗小狗地叫我”,说着他徐徐扫过扶着盛凌月的男人,唇角更弯:“主要怕这位兄弟误会,别每被你叫一次,就总绕不开想起我,多煞风景。”

  *

  05

  “盛总,您看起来好像很严重,要不要我打120?”

  宴会厅的小房间里,盛凌月的新男宠惴惴不安地侍立在盛凌月床边。

  盛凌月趴着,露背礼服袒露的伶仃曲线上已是盖了一层薄汗。

  她是真的痛,方才是腰,现在连着肚子也坠痛发凉,所以怒目瞪着旁边空有皮囊的愣头青,有些不受控地想。

  假若当时身边站着的是李帝努,她根本就不会受伤。

  “那你还等什么?”

  被吼了句那傻子才知道赶紧掏手机,支支吾吾跟120报了地址后又站在旁边不知所措地干搓手。盛凌月气到顶点了,呵道:

  “跪下!”

  那傻子就真的扑通一声跪了下去,垂着头,俊俏又青涩的脸上满是害怕和惊恐。

  盛凌月根本不解气,倒是更郁闷了。

  怎么?同样是19岁没见过世面的愣头青,人李帝努的膝盖就那么硬?

  她当初可是花了整整一年才让他俯首的。

  在盛凌月养过的男人里,李帝努是跟了她最久,磨合得也最久的一个。

  他是有骨气的,毕竟不是自愿进的这个圈子,恐怕也瞧不起她,一开始哪怕被剥光了用拘束带绑在调教椅上强制gc,他都会咬着牙自己忍着不求饶一句。

  折磨他成了她好长一段时间来的乐趣。

  李帝努态度的转变发生在两年前日月娱乐的年会上。

  日月娱乐原本是盛老爷子丢给盛凌月的烂摊子,但没想到,盛凌月仅用三年时间就把本来奄奄一息的日月娱乐做成了行业龙头,一时风光无两。

  盛凌月将盛老爷子请到日月娱乐年会现场,当着曾对她不屑一顾的父亲的面发表演讲。

  她记得她当时说的是:“事实证明,女儿也可以做得很好。”结果一下台,在宴会厅的小房间,她被罚跪认错。

  父亲用拐杖打她脊梁:“不知天高地厚的丫头片子,以为都是自己的功劳吗?没有盛家给你撑腰,你以为你比外面那些搔首弄姿等着爬男人床的小明星高贵?”

  父亲出去的时候,她才以跪姿瞥到了半开的门外、不知道偷听了多久的李帝努。

  从那以后,让他跪,他就跪了。

  -

  医生告诉盛凌月她怀孕了,三个多月,险些流产。

  那时盛凌月已经把新小狗打发走了,她独自躺在宽敞的VIP病房里,手背上插着针头,一脸平静地听到这一消息。

  孩子自然是李帝努的。

  不是他的错,是她偏爱刺激,喜欢在到达极乐点前猛然摘掉他的套,命令他,就在里面。

  天然的赌博机会,她押注会赢。

  却又一次输了。

  “那帮我安排打掉”,盛凌月如此说,寻常得如同跟秘书交代次日的会议,“不用全麻,我想意识清醒地感受那东西从我身体里一点一点清理出去。”

  医生微微诧异,深呼吸,看回她的病历表。

  “但您以前已经终止妊娠过一次了,上次恢复得就不是很好,这次还……”医生叹了口气,“会影响生育,以后大概率就怀不上了,如果您还想子孙上有福的话最好再考虑考虑。”

  ……

  怀孕是一方面,腰伤更加棘手,盛凌月被要求住院躺养几天。

  私人医院在环境方面做得很好,没有她讨厌的消毒水味儿,反而是很甜的氛围香,大概还考虑到了她的状况,香气里特意加了点催眠的成分,那晚盛凌月睡得很沉。

  上一次在这儿睡得这么沉还是打掉跟李帝努第一个孩子的时候。

  现在想来跟李帝努有关的赌局她真是常输呢。

  那一次是她自己发现的,前一天晚上梦到二十多年来依旧是血婴状态的盛凌日爬她肚子,第二天她就赶紧去做了检查。

  真的怀上了,她二话不说就让医院安排了流产。

  她不想生个盛凌日出来。

  李帝努则是在她流产一个星期后才知道的。小狗那时已经很听话了,会主动爬她的床煽动她,还会撒娇,咬她耳垂问姐姐今天怎么不做?是不是在外面看上别的小狗了,要抛弃他?

  盛凌月安抚地回吻,难得的柔情蜜意,耳鬓厮磨间用最温柔的语气说最残忍的话。

  “怎么会不要小狗呢?只是我前几天打掉了我们的孩子,现在还在恢复期,不能做。”

  小狗发了有史以来最大的脾气。

  “你这种事怎么能不告诉我呢!”他吼,盯着她肚子的眼眶绯红,“我是孩子的爸爸我都没有知情权吗?!”

  盛凌月感到莫名。

  “你有啊,所以我现在告诉你了呀,但你没有决定权,你是孩子的爸爸又怎样?难道让我给你生孩子吗?”

  他一脸不容置信,嚷得别墅外的鸟儿都飞出去好几只。

  “不可以吗!既然要跟我玩那么大,就承担到底啊!”

  “不可以”,对比他的暴怒,盛凌月却冷静得可怕,“我怎么会给小狗生孩子呢?生了孩子,小狗就丢不掉了,你难道想永远被我绑住吗?”

  良久,他道:

  “不想。”

  -

  第二天全公司在北京的艺人都来医院看望她,不在的也让工作人员举着个平板凑她脸前发送视频问候。

  盛凌月望着堆满屋子的名贵花卉,少见的反思。

  看来她真的很可怕。

  秘书又换了,这回是个女的,年纪比盛凌月还大五岁,以前在别的企业做过特助,经验丰富,明显做事老道不少。

  “盛总,花都给您扔掉了,但有一束,我觉得您应该想自己处理。”

  一大束康乃馨被捧到她怀中,倒也没附赠注明来处的卡片,盛凌月是从混入其中的独独一枝枯萎的玫瑰看出是李帝努送的。

  忽然想起她生日时,他在别墅里布置的那些玫瑰花。

  铺满一整面墙的热烈,她只匆匆瞥了一眼。如今眼前这枝,也不知是否当日留下的余孽。

  盛凌月把那枝玫瑰拿出来,本来就风干的骨朵瞬间碎成白色床单上的猩红残画。

  她说:“他没来。”

  陈述句,秘书却答话:“他去广州准备演唱会了。”

  盛凌月嗯了一声,问:“卖得怎么样?”

  “一票难求。”

  盛凌月仍旧靠坐着,深吸一口气,转头看窗外夕阳落下。

  良久,视网膜里盯出了巨大光斑。

  可能是想说给秘书听吧,但又像自说自话,盛凌月缓缓回忆:“我父亲一直觉得我只能管一些做女人生意的公司,接手日月娱乐之前,上上家是化妆品公司,我推出了全新的玻尿酸变革了行业,上一家是服装公司,我开了情趣内衣的线,赚了一波特殊癖好人群的钱,后来就是日月娱乐,没什么技术含量的行业,全靠人脉,我先把酒量练大适应别人的规则,后来是练到别人不敢让我喝我就制定自己的规则,我也经常不知道自己做没做对,就拿李帝努做实验,久而久之倒是他在帮我探路,所以他的成功让我很安心。”

  秘书默然,知道她只需要倾听。

  片刻,盛凌月总结道:“原来真的不是我的功劳,他也不是我的作品。小狗在前面跑是因为他有自己想去的地方,我还傻逼地认为自己是牵绳的那个人……”

  绵绵无尽地叹气,她微哂:“好丢脸啊,以后不见面才行了。”

  秘书适时介入:“您的意思是?”

  盛凌月掸了掸被单上的玫瑰花瓣,说:“跟李帝努解约吧,他想读大学或者想签别的公司,都好,随他去吧。”

  -

  是暮夏时分,日照漫长。

  盛凌月出院那天,额上一沾染上阳光,就觉得暑气难忍。

  母亲的难产,一个死一个伤,父亲却仿佛从未注意到她早产的羸弱。现在想来,除了李帝努会调侃她两句体力不支,大概所有人都觉得她是铁打的。

  对于解约的邀请,李帝努没有拒绝,经纪人转达说他也有那个意思,但想等这月的巡演结束后再细细考量。

  所以留出来的这段缓冲期也给了盛凌月几天思考孩子去留的时间。

  她讨厌小孩,婴儿在她的脑海里最具象化的形象就是端在自家密室里盛凌日的狰狞金像,但她依然犹豫了,她觉得必定不是跟李帝努有关的原因,只是因为她很讨厌没有选择的被动。

  她可以一辈子不生养,但不能没有主动权。

  然而,一切都无所谓了,老爷子不知道从哪里得知了她怀孕的消息,破天荒亲切地邀她回家。进了老宅的门,盛凌月却迎面被几个道士泼水贴符,一套神神鬼鬼的仪式下来她才搞明白,原来是盛凌日的魂魄去找父亲告状了。

  父亲在某夜惊醒后赶紧告知大师麟儿入梦的事儿,大师也不知道是有两把刷子还是纯粹胡诌,说恭喜恭喜,算到是经他超度,盛凌日终于要重返人间了。

  老爷子以为盛凌月怀的就是他,一时茅塞顿开。

  儿子没有,孙子却可以有啊!

  所以那一天,盛凌月从父亲眼里看到了类似欣赏配种母牛的兴奋,身为人父,也不关心女儿是被谁搞大了肚子。

  但她不知为何,长久的愤怒都疲惫了,原野上熊熊滚了三十多年的火终于烧得弹尽粮绝。

  她发现自己反而在庆幸,本来摇摆不定,现在有了个不可抗拒的理由了。

  她要自私地把小狗的孩子生下来。

  -

  半月后,跟李帝努的见面是在公司会议室,由法务和他的经纪团队陪同。

  盛凌月红唇潋滟、眸光倾人,还特意选了条看不出身型的黑金长裙,一如往常盛气凌人,颐指气使地安排李帝努的解约事宜。

  “你说要补偿,该有的资源一个也不能少,好,我允许你带走所有单曲的版权和目前手里接洽的项目,只提醒你一点,你就算重新签公司也别签徐英浩的,我跟他有点过节,你自己掂量。”

  说着,她目光只冷淡带了他一眼,他身上那件简单得不能再简单的白T却在视网膜刻出经典弧线。

  她心脏疼,急于离开地整理:“我要说的就这些,剩下的你们慢慢谈,走了。”

  她起身就走,转身的瞬间,小狗叫她。

  “姐姐。”

  不是盛总。

  但心里两股强烈的力量在冲撞,她没回头,只淡淡嗯了一声。

  李帝努原本以为见面谈解约这件事能让她失态。就像上次宴会里,眼看着已经疼得站不住了她都能强撑体面,但被他一抱,就会撕开上位者的脸面,当着那么多人咬他怒他。

  他不确定那是否是爱,但总会从这些事里确认他在她心里无与伦比的分量。

  所以一开始听说她主动谈解约,他满心以为又是激将。

  姐姐怎么可能舍得给小狗松绑?

  然而现在看来,抱歉,妄想了,他就只是被她一时兴起爱不释手的床上物件罢了。

  他叫她,她没回头,看不到那双眼睛里濒死的疲惫了,李帝努也没有什么好不忍心的。

  语调瞬间冷下三分,众人见证下,李帝努不卑不亢道:“我爱过你。”

  片刻沉默,他浅浅苦笑。

  “我努力了,但我失败了,仅此而已。”

  “所以不是你放我走的,我想你也清楚”,他看到她微微攥住了拳头,“是小狗对主人失望了。”

 





  

  

  

  -待续

07 Apr 20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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